贺新郎·无艳_第一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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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一章 (第4/4页)

    “…烧了还得费柴火。”一回,她听着身边大叔泪流满腮着说。

    死的是他五岁大的幼儿,大婶面无表情痴呆呆看着人们将童尸抱走,十指瘀伤,全是让从未吃饱的孩子吮的。

    “我最后的儿啊…”许久,凄厉哭嚎撕裂般在黑昼间响起。

    蚀日无声。

    后来她竟也习惯了。

    流民任飞鸟啄尸,粮食用罄就射杀一路跟来的鹰群为食。

    人鸟互殇,这样跟从前菡姐儿为她讲述古代易子而食的传说差别多少?而她当时竟还为之大恸,卧梦里全是鬼影幢幢…

    菂菂心太软,将来可别吃苦才好。

    菡姐儿总陪她睡,叱阎罗剑从不离身,只为她驱避梦魇。

    有菡姐儿在,菂菂不怕…

    她撒娇,多希望便这样一生一世,姐妹再不是妲己无艳,母亲予她们阿菡和菂菂之名,从来只教她们与世无争、但求安稳。

    呵,人道东霖无艳天赋异能,祸福吉凶转眼即知,只有打小不离的菡姐儿明白她苦,预言呐预言,可全是她入梦便宇宙八方周游跌落来的。

    有时连她自己都不知迷途到那儿,记忆或梦境?过去将来?

    真实?虚幻?

    人地时物她总搞混,累极便任由摊落,就像现在这样,不也挺好…走,我在母亲故乡等你…

    谁?是谁说的?那身影好熟。

    记得了,菂菂…

    草香、风吹…

    敌人杀伐喧腾,菡姐儿却笑靥如花,鲜血落撒…

    她哭了。

    “菂菂…”是菡姐儿吗?

    “菂菂…”不可能,他们都说,菡姐儿死了…

    “菂菂…”还是我终于死了?

    “醒醒…”…不,讨厌人走开!让我等死,再一会儿就好了…

    很好,接下来该怎么办?

    望江关看着炕床上兀自不醒的孱弱人儿,哭笑不得。

    其实她是醒过的…

    那日,他将她打昏后救醒,本想好好和她谈谈。

    “你你…”谁知她发现自己没能如愿升天后气急败坏,一股脑便从他怀间爬起跳开。“你这可恶至极的大烂人!”

    可恶至极?好鲜的形容,他不过顺手救人,哪来这么顶高帽子戴?

    “你你…你还笑?”她都快哭了。

    哪有人自杀像她这么辛苦!断腿!呛水!见血!还被打晕!最重要是这般忍辱负重都没死成,呜呜,都是大烂人害的…

    他听她数落,一时哑然。这小鲍主口才伶俐,怎么就是有些脑筋混乱?

    “你一定要死?”他试着发问,自来温文。

    “对!”之前寻死未果大不了努力重来,只求再没烂人拦阻就好了。

    “为何?”虽然坊间似有谣传,不过他可没听过哪有消息证实妲己确死啊?

    “你管我!”她可凶的呢“除了我菡…呃,我jiejie,没人管过我。”

    “包括你父皇?”依稀猜出,连日来她老挂在口上鼓励自己的菡姐儿便是妲己,他故意说,知她欲藏身分。

    “啊…”她像猫儿被踩着尾巴似的退了两步。“你知道我是谁?”

    “略知一二。”不作正面答覆,因为他总预留筹码。

    “你还知道什么?”眼神明明透着惊慌,可她强作镇定。

    “没了。”他眨眼,摆明说谎。

    顺便刺她一刺:“你都要死了,干啥计较这多?”

    她一怔,像是大澈大悟转身便走。唔,看来她真但求一死。激将不成,他得换个直截方法。

    “欸,照我说啊,如果你寻死的原因真是为你菡姐儿生死未卜,伤心之余也不想活了…”他边说边提高声调,见到前方的她似乎略了略身形…

    “你何不把事情查清楚再做打算?”他强调“要不等你死了才发现阎王爷爷那儿没有妲己,岂不亏大?”

    “菡姐儿一定死了。”她回身,平静对答,然后继续走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同样问题二次提起,不过这回真是好奇,难不成这对巫女姐妹另有异能?

    “如果菡姐儿没死,一定会来找我,”她找棵树坐下,淡笑间带着坚决:“这么久都没消没息…她一定死了。”

    欸,这是什么推论?

    “也或许是她受伤,抑或被俘?那你更该保住一命,找机会去救她会她啊?”他以常人之心揣度。

    “如果菡姐儿当真伤重,或者被俘…”只可惜她们姐妹确非常人“她一定会在最后关头倒施“蔽体咒”任毒物自蚀,”语气幽幽:“那我还不如在黄泉路上预先等她,顺便搀她一段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他有听没懂。

    “算了,反正跟你无关。”闭上双眼,她微微笑着靠向树干,那神情温柔地几乎让他忘却了那恶丑面容,整个人有些看呆。

    “这回我真要死了,请你再也别管。”这是她最后的一句话。

    阳光暖暖地,林隙间轻撒下来。

    当时他的确没管,因为连着好几个时辰她都只是静静睡卧。

    直到天缺带着寨里传书找来。望江关看了看,紧皱眉头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天缺瞧瞧书信,又瞧瞧地下姑娘。不知他为哪桩?

    “我们该走了。”他对天缺说,声音却是扬高:“耽搁太久,家里人担心。”

    她动也没动,气息均匀。

    于是他只让天缺留下银两,算是这些日子让她受尽皮rou苦楚的报偿。

    人生无处不分离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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